加拿大温哥华天车频频故障，深层原因令人触目惊心

文章来源《加西周末》：2014年7月开始至10月短短4个月间，天车因为各种原因累计出现了超过10次比较大的停滞事件，累计拥堵时间居然超过120个小时!

仅在7月份一个月，大温天车系统就发生了3起由于线路故障所引发的严重的乘客滞留事件，而发生在7月21日早上的Expo线和Millennium线瘫痪事件更是导致超过百名乘客需步行离开天车。

在天车轨道上行走的“奇观”一度引发混乱。天车频频瘫痪，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加西周末》记者针对天车故障问题，多次邮件联络运联事故调查部门，终于从该部门的Fee Colleen先生处得到了一份运联官方的内部事故调查报告。

根据报告，今年天车共发生较严重的延误事故15起，全部发生在Expo博览线和Millennium千禧线。新修建的连接机场的Canada Line加拿大线运行一直正常，未发生任何故障。

在导致延误或停运的具体原因上，信号故障、电源故障和电脑故障是主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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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年久失修和维护费用的不足， Expo博览线和Millennnium千禧线的电机和轨道系统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和漏电问题。而作为大温地区最早投入使用的Expo线，自1984年运营以来到2014年已经不间断使用了30年，每天运营的时间达到19小时。在上下班高峰期这条地铁线的负载率居然高达3分钟一班，这种高密度的承载率也大大超过了北美其他大城市的地铁系统。

高负荷的承载率最终导致了天车电路和轨道的过快磨损和老化，根据《加西周末》记者在运连官网上所查询到的资料显示，Expo线的电源轨道(power rails)和电机线早在2011年就由于高负载和年久失修而“存在安全隐患”。这也是为什么Expo线，这条大温地区最繁忙地铁线故障频出的一个关键原因。

根据运联官方所发布的事故调查报告，2013年7月至2014年7月天车系统一共出现了4340起故障，而Expo线就占到了总故障数量的88%。

根据运联发言人在天车屡次抛锚后给出的解释汇总，天车的维护技术和维护人员数量的不足也是导致故障频发的主要原因之一。

就拿7月26日早高峰Expo线出现的故障来说，由于技术原因导致维护不当，天车直到上午7点半才恢复通车。最后根据运联的官方解释，本来这只是天车在早晨运营前技术人员进行的一次简单例行维护，但由于技术人员工作经验不足导致维护时间大大超过了预期并最终导致天车无法按时发车。

由此可见运联维护人员的数量和品质不足从根本上影响了天车的运营表现，不仅仅导致了其故障频发，更极大的限制了其对故障排查和维护的能力。

面对事故频发的天车，大温民众纷纷吐槽。“和我去过的很多亚洲城市，诸如香港、东京和台北相比，温哥华的天车系统简直就是狗屎!”“外面下雨!天车出问题也正常。”“又出事了，大家有没有享受你的咖啡时间啊?”2014年10月份天车发生的一次严重故障延误之后，温哥华市民们在运联Translink的官方推特上纷纷吐槽。而类似这样的抱怨在近期频繁出现在运联的各种社交平台上，舆论和普通民众对天车的调侃、讽刺、挖苦之声一时间铺天盖地。更有甚者，一位屡次被大温天车延误行程的乘客Alexi Wildman专门开发了一款讽刺大温天车的暴力游戏缅街大屠杀(Main Street Massacre)，来表达其对天车频频抛锚的愤怒

是差钱 还是官僚

大温运输联线简称运联成立于1999年，官方名称为“英属哥伦比亚省南岸运输管理局”(South Coast British Columbia Transportation Authority)，是大温地区(Metro Vancouver)区域交通的管理机构，负责区域交通的筹画、发展及管理整个区域的公共交通。此外，运联还与地区政府一起对“主要交通网络”(Major Road Network，简称MRN)的发展负责。

运联董事会的大部分成员由大温各地市长组成的市长委员会任命。运联的交通计画、董事的薪资水准等问题都需要市长委员会的批准。运联属于公营机构，由纳税人的公币支持。在具体运营上，运联目前主要通过大温岸山巴士公司(Coast Mountain Bus Company)、英属哥伦比亚捷运公司(British Columbia Rapid Transit Company Ltd)、西岸快车公司(West Coast Express Ltd.)等公司为大温地区提供公共交通运输服务。

在某种意义上说，运联是一个官僚机构和经营企业的混合体。

温哥华天车则是隶属于大温运输联线(Translink)的一个轨道交通系统。整个天车系统共设有47个车站，全长68.7公里，是全球最长的无人驾驶捷运系统之一。因初期绝大部分铁轨架设在半空，所以被称之为“天车”。目前，温哥华天车分为三个主要线路，分别为博览线(Expo Line)、千禧线(Millennium Line)和加拿大线(Canada Line)。这三条线路分别由两家不同的承包商负责运营。其中，1985年通车的博览线和2002年通车的千禧线由英属哥伦比亚捷运公司(British Columbia Rapid Transit Company)负责运营;2009年通车的加拿大线则由Protrans BC运营。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甚至责骂，运联对于天车服务品质下降问题频出的主要托词就是“囊中羞涩”，说白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差钱”。Vancouver Buzz上一篇关于大温地铁频繁故障的分析文章就尖锐的指出，不管是维护不当、轨道老化、还是负载过高，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运联Translin的财政困难，而运联的“囊中羞涩”将随着一系列“迫于公众压力”的改造项目的开工而更加雪上加霜。

《加西周末》记者查阅了运联2014年上半年财报，此份报告显示，在2014的前两个季度，运联财政收入支出盈余为两千六百万。虽然比2013年同期高出了近一千万，但由于高额的债务利息和一些新项目的资金缺口不断扩大，预计全年Translink的总亏损额仍将达到九百万加币。

事实上，迫于公众压力，运连还将需要为1937年所建的Pattullo桥梁重建做准备，预计融资需求将高达12亿加元!财政上的窘迫使得能够投入到天车维护上的费用更加“捉襟见肘”。

本来运联原计划在2012年完成对Expo线磨损最严重的电源轨进行更换和修补，但是由于资金短缺，原定的三千三百万的财政预算迟迟未到位，最后导致这些老化严重的电源轨道至今还未完全更换。

更重要的是，资金的短缺也使得天铁维护人员的缺口不断加大，而维护人员素质的下降反过来也影响了天车的服务品质，这种恶性循环从根本上导致了天车在运营时的“步履维艰”。而从事故统计上来看，正是这些应该在2年前进行更换和保养的设备，成为今年天车各种事故的主要原因。

然而，“差钱”可能只是运联各种问题的表面原因，很多普通市民把天铁故障的主要责任归咎于运联的“不负责的态度”和“作呕的官僚作风”。

在任何一次涉及运联的事故出现后，运联就会抓住一切机会强调其“难言之隐”。财政困难成为了运联官方对于天车2014年表现不佳的主要托词。

在筹集运营资金的问题上，运联想的更多的并不是节省成本和提高效率，反而是借助它的公营身份，就在普通市民身上搜刮。早在2011年，运联就以运输联线需要扩大交通服务为由，建议在2013年增加地税23元，2014年再加24元，预计将为运联筹措3000万元的资金，但议案遭到大温都会局中多数市长的反对，于2013年9月被否决。

在加税被否决后，2013年，市长委员会通过了公共交通的加价方案，公交乘客的车费开支将增加12.5%，票价调升后，将每年为运联带来额外3200万的营业收入。

其实，运联完全可以寻找一些新的商业模式，但由于其地位的特殊性和各种法律规定，在商业开发上，跟运联打交道并不容易

地产与天车 不是投钱那么简单

经常坐天车的读者不难发现，天车沿线现在有很多正在施工或即将完工的新公寓大厦，比如围绕Marine Drive站的MC2、Marine Gateway，Aberdeen附近的Concord Gardens等，尤其是即将开启的连接本拿比和高贵林的长青线沿途，新的公寓大厦已经到了膨胀的程度。当然，这些公寓大楼的价格也借着天车的东风节节高升。本拿比的岳先生前不久刚刚拿到自己购买的位于本拿比Metrotown天车站附近的MetroPlace高层公寓的钥匙。他对《加西周末》记者表示，当时购买楼花时就看中这个楼盘临近天车站的优越位置，出门即是天车站，交通十分方便，而他购买这个楼盘中的单位也是为了收租。据本报记者了解，位于天车站周围楼盘售价要明显高于同类新建楼盘。正因为如此，开发商特别亲睐天车沿线的地块。而地方政府、运联和开发商，似乎也找到了合作生财的模式。

著名地产开发商协平世博的项目经理Cody Ma向《加西周末》记者透露，交通线路和基础设施建设都是一个城市高效发展必须具备的，未来温哥华也会向亚洲城市的交通建设方向发展，比如香港，每个地铁站楼上都有很多的商场以及公寓楼，未来温哥华的新型公寓楼也将更加密集的簇拥在天车站楼上以及周围。2年前，协平世博集团(Concord Pacific)与列治文市政府和运联达成协议，同意自费支付2500万元修建加拿大线的Capstan Way车站，作为交换，列治文市政府批准协平世博在Capstan村区域修建公寓社区群，每一户公寓单位将为此多支付7800元的建设费用。双方都认为这是一次互惠的合作。“虽然这对我们来说是全新的尝试，但是我们非常欢迎这样新型的融资方式。”在谈判期间，运联战略采购和地产投资部门的主管Derrick Cheung这样表示，似乎是已经对任何具有资金实力的地产发展商敞开了大门。

省府作为天车线路建设的主要管理和促成机构，运联作为天车升级和维护的主要部门，二者都希望以后能出现更多类似协平世博这样的公司投资建设天车站。连通本拿比和高贵林长青线上的Lincoln站的修建资金，也是由多方合作落实的，包括省府、市府、高贵林购物中心以及Morguard地产投资信托基金，甚至还从联邦拿到了700万的资金。

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值得注意的是，运联不同于很多国家的交通管理组织，在目前的法律规定下，运联只有购买拥有开发交通线路土地的权利，没有权利从引进建设新车站中的投资项目中获利。在实际运作中，并不是开发商想投钱就一定能得到好脸色，很多时候，运联对待合作伙伴的态度强硬，他们需要投资人但又要摆架子。

温哥华知名地产经纪张伟文负责开发的列治文国际夜市附近的商业地产项目，就曾计画修建一个独立的天车站。虽然这个项目距离*场Bridgeport站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拥有天车站还是会带来更大的吸引力。张伟文向《加西周末》介绍，这个提议在向政府及运联提出申请后被告知，由于加拿大线的YVR机场沿线在修建时没有在那一区域放置相关设备，所以想要重新建立一个新的车站是相当困难的，这不是资金的问题，还是技术上的巨大障碍。所以现在即使有地产发展商希望与政府进行这样的合作，可能也只是规划10年后的新线路了。

在和运联打过交道的过程中，张伟文认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运联谈判就意味着妥协，作为管理城市交通的独立机构，运联可以说是在垄断经营，所以他们的态度是非常强硬的，谈判的另一方要不断改变自己的要求来达成合作。张伟文还表示，未来天车线路的发展程度以及能够给居民提供方便还是取决于资金的问题，资金到位才能保证建设工作的进行，比如早前提出建设从UBC到温哥华的线路就迟迟没有进展

服务不善 是公仆还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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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对天车故障的抱怨，管理不善和机构过于臃肿更是成为了运联这间公交垄断公司被市民诟病最多的问题，但机构庞大和办公效率低下这种结构性问题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作为一个面对公众的机构，其老爷心态却一直使其在处理与普通通勤者的关系上搞得水火不容。

9月30日，天车故障造成万人滞留车站。事故发生后，运联发言人毫无悔意，反而声称这次事故给了通勤者“稍稍休息一下的机会”，民众可以买杯咖啡，支持一下本地的商业，激怒大温民众。运联对待其服务的态度可见一斑。

此外，在天车沿线维持安全的运联警察，也是时常被诟病的一个运联机构。这个总让人感觉“无所事事”的警察组织给市民最直观的印象就是拿着高薪、什么事都不干还老爱逮人开罚单。由于运联警察的特殊性，加上乘客对他们的“了解不足”， 很多交警在执法时都会遭到乘客们的抵触和反感。

运联警察部门是于2004年5月21日由加拿大司法部副部长批准成立，是隶属温哥华司法系统的一支专门为运联交通管理提供服务的特殊组织。运联的主要职责就是保障客运系统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对一切危害交通系统和乘客的可疑行为做出快速反应。根据温哥华交通管理部门的官方资料，目前运联警察支队一共有165名警察雇员和65名辅警，警长是由拥有多年从警经验的Neil Dubord警司担任。根据Translink交警官方的年度报告(2008-2012)，温哥华公共交通系统的犯罪率自交警支队成立以来有明显的下降趋势，2012年较2008年下降了接近9个百分点，而用户的安全感则提升了10%至74%。

而由于运联警察在结构上和公务机制上的特殊性，很多交警在并没有接受高水平的警察训练的情况下就被“赶鸭子上架”进入运联服务系统。更重要的是，由于一些运联警察是从骑警岗位转职过来的“半路客”，而这些转职警员对于交警条例(Code)和责任(Duty)时常会发生混淆。更有交警“拿着鸡毛当令剑”去管理一些本不属于他们执法范围内的事情，开出一些令市民感到“诡异”的罚单，由此而引发的冲突也经常发生。

列治文市民安妮就曾遇到过一个“强硬”而“不讲理”的运联警察。那天安妮加班到很晚，刚进天车站就接到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临近车站检票口才想起没有买票。安妮转身回到售票机前打了票(validated ticket)。但是，她刚通过验票口，两位运联警察走上前，声称安妮一开始没有买票进入车站，在看到他们后才转身回去打票，而且故意不回应他们的呼唤。安妮感到莫名其妙，据理力争后，警察仍然决定给她一份违规罚单，而且在过程中，警察态度强硬，甚至数度“威胁”要将其带走。



事后，安妮在某卑诗公益法律团体的建议下提出申诉。从8月初到10月中旬，经过近两个半月坚持不懈的申诉，仲裁人采纳了安妮的证据，取消了罚单。安妮告诉《加西周末》，那名开罚单的运联警察在当时承认他是第一天上岗，培训有些不足，但其强硬冷漠的态度却伤透了大众的心。

一张小小的交警罚单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运联办事效率的低下和“官僚主义”作风。也许真正导致天铁故障频频、运联经营困难的根源根本不是“差钱”，而是一个官僚机构不能克服的制度矛盾。运联的机构组成不改变，天车事故的闹剧还将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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